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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中国电影与讲述中国的故事－《你会拍！你会卖吗？》

作者:Leon 日期:2005-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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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内容

摘要：麦克·J·韦纳是荷兰电影行销公司弗迪西摩的联合副总裁，素有能说会道之名。他甫一开场便在论坛听众里做起调查：“在场的各位谁是行业人员？包括制片人、导演、发行商、专业记者……请举手。”手臂举起一片。“谁去看了中国最近一部在国际上颇有影响的电影《青红》？”手臂只剩寥寥十数只。“这说明在中国的一个大问题：如果你们不支持自己的电影人，不对世界表现出你们对自己电影的关心，那全世界为什么要在乎中国电影？请意识到你们是核心的观众，你们是这个工业的一部分。”
　　至于要什么样的故事，“你得讲中国，中国的过去、现在、将来，这是法国人、美国人都会感兴趣的。别拍成另一部法国片或美国片。”

　　今年2月在柏林电影节获得银熊奖的《孔雀》至今尚未获得国际发行，在上海电影节，几位重要的国际发行商都证实了这个消息，他们异口同声地指出原因：“要价太高。”

　　MK2、弗迪西摩（FORTISSIMO）、海洋影业（OCEANFILMS）、弧光影业（ARCLIGHT）……影碟培养出的中国艺术电影的爱好者们按下“播放”键后，往往发现率先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就是这些名字。对亚洲电影来说，它们确是十分重要的国际发行商。弗迪西摩13年来，代理销售了从《蓝风筝》、《重庆森林》到《2046》、《青红》等近50部中国电影；MK2去年在法国发行了《铁西区》，今年在柏林购买了《牛皮》，还与贾樟柯签下一部未来片约；海洋影业发行过《鬼子来了》和《盲井》……自然，他们对“中国及亚洲电影的世界发行”拥有发言权。
　　6月15日，上海电影节“金爵国际电影论坛”请来它们的高层人士，为中国的制片人和导演们“上课”。

　　一部中国片卖两万
　　麦克·J·韦纳是荷兰电影行销公司弗迪西摩的联合副总裁，素有能说会道之名。他甫一开场便在论坛听众里做起调查：“在场的各位谁是行业人员？包括制片人、导演、发行商、专业记者……请举手。”手臂举起一片。“谁去看了中国最近一部在国际上颇有影响的电影《青红》？”手臂只剩寥寥十数只。“这说明在中国的一个大问题：如果你们不支持自己的电影人，不对世界表现出你们对自己电影的关心，那全世界为什么要在乎中国电影？请意识到你们是核心的观众，你们是这个工业的一部分。”
　　购买影片发行权后，弗迪西摩在法国将影片销售给海洋影业、MK2等发行公司，在美国则卖到索尼经典（SONY CLASSIC）等公司。每年，他们要审阅250多个剧本，跟踪关注150到200部电影，“我们去无数电影市场、电影节、发布会，寻找新的电影、新的关系充实我们的片库，建立我们在电影业的地位。”
　　弗迪西摩不久前看了中国导演小江的处女作《电影往事》，决定买下它的国际发行权，这并非他们通常的做法。“有时候当我们熟知某位导演，了解影片的要素，我们会较早便购买。但如果是年轻导演或首次拍片的导演，我们很难预购影片，因为没有信心去冒市场风险。”韦纳说。
　　听众提问环节一开始，便有人问海洋影业总裁蒂耶利·德库塞勒：“一部中国影片卖给你们，大概会是什么价格？”德库塞勒的回答是“大概两万美元”。麦克的解释或许能缓解部分人的惊讶和失望：“大家应当明白，我们买一部影片，并不只是买下它，然后送它去电影节那么简单。事实上，要把一部电影送到戛纳，得在推广、发行、销售上投入10万到20万美元，送到威尼斯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也就是说不管花多少钱买下一部影片，要把它拿到世界上去，还要花很多钱。”
　　1997年，海洋影业在法国发行他们的第一部亚洲电影——北野武的《花火》，颇为成功。之后他们联系王家卫和侯孝贤，与其他电影公司联合制作他们的影片。2000年的《花样年华》在法国获得成功，不仅有120万入场人次和800万欧元票房，还发行了10万张DVD，仅次于《卧虎藏龙》的130万入场人次。但蒂耶利用数字强调了今日法国电影市场愈加激烈的竞争：“1999年在法国上映了397部电影，2004年则是560部。要令一部电影的映期超过两周越来越难，你得在发行的一开始就花更多的钱。”
　　1999年，法国发行商为一部“非美洲、欧洲、法国电影”（也就是亚非拉，主要是亚洲电影）的行销和推广，平均花费163万欧元，2000年，这个数字变成435万，2004年是882万。“4年里就翻了一番。这还只是发行费，还不包括购买影片发行权的费用。”
　　
　　戛纳有20头老虎
　　柏林电影节之前，MK2、海洋影业与弗迪西摩都看过《孔雀》，“他们不知道我们要冒的风险，要价非常高，我们决定不接手这个项目。”韦纳说。这之后，弗迪西摩的另一位联合总裁沃特担任了柏林的竞赛单元评委，规则所限，他们更不能参与《孔雀》的发行。“如果我们早期能跟《孔雀》的制片方达成协议，我的同事不会去做电影节的评委。”
　　许多电影的购买是在电影节开始前完成的。到了电影节，发行商期待着奇迹发生，或者说是在赌哪些电影会赢。
　　这在法国尤其特殊：戛纳电影节开始之前，任何单元的任何电影几乎都会在法国卖出，发行公司把这些影片看作有机会赢得奖项的选手。一部电影在戛纳获奖，肯定会显著地提高它的身价。
　　“电影发行有许多策略，需要时间和经验方能领会该如何运用不同的策略卖片、找到正确的发行商，甚至获奖。在电影节获奖是确有策略的，这方面没有教科书，但我们都知道些小技巧、都有些内部关系。”韦纳毫不吝啬地公开自己的经验，“诸如在哪一天、什么时间放映影片等等，都是影响结果的因素……王家卫在这方面可是高手，尤其在戛纳电影节。”这是在调侃王家卫：《花样年华》和《2046》在戛纳都刻意地临场推迟放映、拷贝最后一分钟送到……尽管后者没能获奖，也制造了足够的舆论喧哗。
　　《青红》的法方制片人伊莎曾担任法国驻华大使馆电影专员，对中国电影了解颇深，她一语中的：“戛纳不是世界上惟一的电影节。很多电影都一心想去戛纳，其实与其到戛纳的次要单元，不如到小一些的电影节的主要单元。别都瞄着戛纳。”
　　戛纳关注着全世界各种类型的电影，他们有条件选择最顶尖导演的作品。“如果你的影片是讲大众化的故事，而不是为影评家准备的，那戛纳将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评论会把它毁掉。”韦纳接过话头，“不会有人再买你的电影，因为如果《综艺》、《好莱坞报道》和《世界银幕》（在戛纳电影节出版每日场刊的三份杂志）都说它烂，还怎么买？”
　　海洋影业当年买下《盲井》之时，没有人知道李杨是谁，一周之后，德库塞勒接到来自戛纳和柏林的电话。“戛纳？不行。《盲井》是只小猫，而在戛纳它面前会有20头老虎——你很难活下来。我认为柏林是好地方。”德库塞勒至今仍颇多心得，“全世界各种记者都挤在戛纳，而柏林有非常专业的记者，这意味着你可以掌握媒体。以一个法国人的观点，我认为在柏林只需接触5个记者，就能知道一部电影将会得到的媒体反响，靠媒体树立影片的声誉，这有利于小制作影片的宣传。”
　　今年柏林电影节上，MK2副总裁劳伦·杜汤购买了刘伽茵的影片《牛皮》，过程却颇富戏剧性。导演独自一人参加电影节，英语又不够熟练，双方的洽谈费尽周折。杜汤在巴黎找了一位会讲汉语的助手，与导演轮番通过电话那头的翻译勉强沟通。“我们打了一天电话，还是没能特别清楚地了解她的意图。”杜汤提醒中国电影人：别一个人去电影节，最好先找家国际发行公司，至少找到一个讲英语的人来协助谈判。
　　
　　你得讲中国的故事
　　法国最主要的付费电视频道“CANAL＋”（同样是DVD片头常见的标志）近来改变了它的电影购买政策：如果一部电影在法国影院的入场人数未超过20万，不买。“能获得这个入场人次的亚洲电影可真的不多。”德库塞勒透露，姜文的《鬼子来了》2000年在法国公映，有12万人次观看，“对一部两小时长的外语黑白片来说，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2004年，法国放映的影片中只有17％是亚洲和南美电影，它们的票房收入占总票房的5％。德库塞勒说这是一个非常稳定的数字，十年前就是如此。“你们的影片主要是在艺术片市场。也许几年后，你们的商业片在另一个市场会有表现，但在我们的业务领域，也就是艺术片市场，你们只有5％的空间。”
　　韦纳提醒“每一位将成为制片人或导演的人”：你的电影是非英语片，在全世界大多数地区，都会被归入艺术片或专业电影的范畴，那意味着更难卖。
　　弗迪西摩今年购买了香港彭氏兄弟的恐怖片《见鬼3》，这个系列类型片小制作中的成功案例———汤姆·克鲁斯买下了《见鬼1》的美国改编翻拍权。麦克认为恐怖片是市场上最成功，也最容易入手的一种类型，正是恐怖片助长了韩国、泰国电影工业的跃进。“中国电影工业需要设法影响政府，找到帮助年轻导演丰富经验的方法，让他们更多顾及商业而不只从艺术角度考虑电影。我认为在中国应当推进的一件事，是电影人能够创作与放映恐怖片，这将帮助电影人找到一条路。”
　　德库塞勒又拿出数字，说明类型片也不一定就有好的市场：《功夫》在法国35间影院上映，62000人次入场；《世界》有9间影院上映，9000人次入场。二者成绩并无质的区别。
　　至于要什么样的故事，“你得讲中国，中国的过去、现在、将来，这是法国人、美国人都会感兴趣的。别拍成另一部法国片或美国片。”
　　没有人能真正说清楚市场需要什么，即便是拥有丰富经验的发行商。讨论渐渐走向非常抽象的标准：我们寻找这样的导演———他们真正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要干什么。我们也需要寻找制片人，他们清楚电影制作的经济现实、懂得制片工序、知道跟谁合作能帮助引导他们更好地完成影片……
　　最终主持人请每位嘉宾对中国电影人提一个建议。伊莎领头：“别为了钱拍电影，也别为电影节拍电影。”另外几位都笑起来：“对了。我们就想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