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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帖子:《鄭孝胥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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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鄭孝胥寫字》
 正文:
《鄭孝胥寫字》
  
  鄭孝胥寫字,舊時素來為識者所稱道。而且,是時求其書法者亦甚衆。祇是民國二十一年(1932年)之後,鄭孝胥去長春侍奉了溥儀的小朝廷,大概自以為堪比李鴻章了。於是乎,坊間對他的口碑,立馬就翻了臉。可見古人言:字如其人,此話還是當不得真的。
  對於昔時鄭孝胥懸筆單潤格於紙鋪筆莊書畫店鬻字以謀生計的這一舉動,究竟是其特立獨行的作態,抑或還是正兒八經的營生,好些個人,一直是心存疑竇的。近日,仔細讀過《鄭孝胥日記》之後,倒是從中大抵領略了鄭孝胥的筆墨能耐,亦甚是奇怪如此寫得一筆好字的他,何以會自己褻瀆了自己的那一脈文人才情。
  鄭孝胥寫字,經常是日有所書,難得消停。民國十五年其侍奉溥儀居天津,每日基本兩樁事情是其必為,一為「詣行在」,為溥儀進講《通鑒紀事本末》,其言「自去年五月進講,至今一年,才至四十五卷,《紀事本末》共二百二十九卷,須四年半乃畢」;二為「作字」,日書條幅中堂扇面十幾幅乃至幾十幅事亦屬經常。民國十七年夏秋之際,鄭孝胥在日本大阪,某一日居然:「磨墨作字,凡寫綾、紙五十四幅。」
  不過,鄭孝胥受囑收錢寫字,有一款他是不寫的:
  
  民國十年八月初六(1921年9月7日):「許季實來。季實乃魯山之子,今在中南銀行就館,代中南求寫股票。」
  民國十年八月初七(1921年9月8日):「中南股票中有『中華民國』字,置不書,至中南銀行還許季實。」
  
  大清朝的八旗之外,真不知道倒底是咋搞的,竟然會又多了鄭孝胥的這一旗,真可謂是莫名其妙哉。
  當然,鄭孝胥寫字,其之收入亦頗豊,匾額、碑文之囑,三五百圓乃至上千圓潤筆與之者,亦不尠。「計此月售字已收者千九百圓,未受者猶七百餘圓」,鄭孝胥該月寫字收入統共是二千六百餘圓,時為民國十五年。日記讀到此處,當然,也得看一看舊日這二千六百餘圓又值幾何了?四年之後,民國十九年(1930年)他寫陜西賑災的日記裏頭有記:「災民二百萬,擬就地購糧維持一月,以待賑糧之至。計每人每月需糧一斗,每斗糧價三圓,需銀六百萬圓。」
  何以這裏單尋其四年之後的日記說事,因為,一則,這一篇日記前後似無相應的開銷讀見,以圓為貨幣單位說事;二則,通貨膨脹在歷史上總是如影隨形,日久大抵沉淀下來擡高基數,故說前不如說後為確;三則,民以食為天,以糧食說事比較靠譜,老百姓肚子裏頭的事情,最是有數莫過了。其實,日記裏頭記載自己寫字月入二千六百餘圓的前一日,鄭孝胥正好記載了某人的一筆大消費:「購得意大利轎式汽車,價千九百兩。」不過,其時一應銀行錢莊裏頭,紋銀考究成色,銀票兌現收取貼水,那一圓銀圓究竟是否完全等值於一兩銀子,又是一個大問題了,不好確切說的事情,當然就囬避則個了。誠然,賑與災民的那一斗糧食,大米乎小米乎麥子乎高粱乎,亦是無從查攷的了。可見,鄭孝胥寫字一個月,百姓一家幾口數年糧也。或則說,鄭孝胥一月案頭揮毫,一輛意大利菲亞特小轎車也。
  這裏還另有兩則溥儀的開銷,說的貨幣單位亦是銀圓,可拿來作一比較,從另外的一個角度,領略一下鄭孝胥的寫字收入。
  其一為溥儀聘請洋人當顧問的開銷:「敕命前奧國海軍游擊、男爵囂俄•阿克第為顧問,辦理面諭事宜,上諭一道命鄭垂賫往,共發俸金六個月,共一千八百圓。阿克第呈收條一紙。」是時民國十八年(1929年)。
  其二為溥儀小夫妻吵架閙分居的開銷預計:「律師張士駿言:淑妃但求給宅別居,月費百餘圓,駕每月臨幸數次而已。」是時民國二十年(1931年)。
  本來,上海灘的那一處「海藏樓」早都已經蓋妥了,每日看看櫻蘭花事,再讀讀書、作作詩,寫字都可以不必那麼辛苦的,他的潤格并不便宜。鄭孝胥憑藉著自己的一筆好書法,收入頗豊,日子不難過。然而,七十二嵗的那一年,鄭孝胥還是老態龍鐘地走上了不歸路,想闖關東;結果,卻是撞著了好一道南墻。
  王實甫的《西廂記》裏頭有一闋【小上樓】,那四十個字之中,倒是有二十九個字可以讀與鄭孝胥聽一聽,由他自己去體會些個,是否拿過來說道一下他,亦是恰如其分了:
  
  「這的堪為字史,當為款識。有柳骨顏筋,張旭張顛,羲之獻之。此一時,彼一時……」
  
  真乃此一時彼一時也,對於鄭孝胥來說,東北之行是他的窮途頓顯,長春猶見春短。而且,作人的壞名頭還帶累了手中的好筆頭。於是乎,那時節上海灘好些個人家的客廳書房裏頭,墻壁上頭曾經高懸著的落款鄭孝胥書寫的條幅中堂,都被摘下來了。大熱天裏頭的那一把扇子,也一點兒都不涼快了。更是當初那些個掏了錢銀買了來的風雅炫耀,讓主人們頗感心疼。那時節,這可是一件說真個的事情,一點兒都不假。鄭孝胥寫字,祇是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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