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乡村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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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不大,住着几十户人家,东头熟油,西头能闻见香味。村子有城墙,早年用来挡土匪,如今墙已颓废,锯齿样的,供孩子们在上面嬉戏。村东有片树林,密密的,全是碗口大的椿树,夏时,知了在树上叫,一个叫了,别的也跟着叫,直叫的树下的孩子都噤了声,苦着脸,听那一树的喧闹。树林里有不少昆虫,花大姐数目最多,她们喜欢在树干上伏着,偶尔会展翅一飞,那花花的双翼,便在空中舞出了斑斓的色彩。花大姐飞不远,从这颗树飞到那颗树,大多数时间,都静静地伏在树干上,淘气的孩子们比赛着用瓶子捕捉,挤挤挨挨的,就装了一瓶子的得意。
村中有棵皂角树,浓浓的树荫,护着一大片清凉。老人说这树有几百年了,打记事起似乎就在这里。它属于村子的每户人家,但谁也不曾将它据为己有。于是,村子有了温暖祥和的一幕:谁家女人要去河边洗衣了,操一根竹竿,打下一两颗皂角,够自己用就可,谁也不会多打。那皂角树上,常年便有果实挂着,沉甸甸的,一如那朴实的民风。
村子小,人就格外亲近。东家做饭,油倒锅里发现没盐了,会隔着墙头问西家要。吃饭时,都喜欢端个老碗出来,且要拣高处蹲了,吃着谝着,一顿饭吃出了天南海北,吃出了额外的热闹。碟里的小菜是大家共享的,你正吃着,就有一只筷子伸过来,好吃时,媳妇自然得一番赞许;难吃时,当然就要受一点奚落,男人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的同大家一起快活。吃得快的也不紧着回家,把那空碗擎在手里,乐呵呵地听大家闲扯,直到最后一人吃完,媳妇们在院里喊了,才怏怏的各自散去。
村子有许多民谣,在那些苦焦的日子里帮人们打发光阴。比如孩子划破了手,老婆婆会抓一撮糖土捂住伤口,嘴里也一定会念念有词:面面土,贴膏药,大夫来了就好了。那被伤的小人儿,就像是被施了魔法,果然就安静了许多,痴痴地听婆婆为他唱歌谣,不一会又活蹦乱跳地淘去了。冬日里,老婆婆抱着孙子晒太阳,嘴里哼的又是另一首:爷爷婆,晒我来,我给你担水饮马来,马不喝,牛不喝,两个媳妇偷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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